大學（2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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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學（2）
唐葵下午只有一節課, 下課後，她在教學樓找了間沒有授課安排的空教室自習。
快到期末周，圖書館人很多, 開了暖氣之後稍微有些悶熱。
有這種感受的顯然不止唐葵一人，她到教室的時候除了最後幾排，座位幾乎已經滿了。
教室沒有圖書館的那麽多規矩，絕大部分人在自習, 也有人在低聲交談。
不過大家都很自覺，討論題目的人一般會坐在教室的後排, 盡量不打擾到前排自習的同學。
唐葵找好座位坐下, 冬日午後的三四點鐘是最容易困乏的時候, 再加之昨晚熬夜覆習，她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。
進入大學之後的第一場期末考試，壓力可想而知。
今天下午的課在東區，離主校區的咖啡店有近二十分鐘的步行路程, 唐葵打消了去買杯咖啡的念頭，拿出手機打算點個外賣。
這時, 顧羽弘的消息才姍姍來遲, 他問她下課之後去了哪裏，唐葵將教室號發給他，以便他尋來。
唐葵正準備下單, 數量那個小框裏顯示的數字是“2”，又有新的消息蹦出來。
【這個點是不是困了，要不要喝咖啡？】
【你不要到一樓的自助售賣機買，冬天喝點熱的。】
唐葵之前本來不愛喝咖啡, 現在用咖啡提神的習慣也是高二時在他的影響下養成的。
關系不錯的那段時間裏，他們買咖啡的時候經常會順手幫對方帶一杯, 有好幾次遇到兩人都買了兩杯的情況，從那時候開始，他們就一人一天輪著來。
她的心中有些酸軟，但一想到中午的事情，就不太想接受他的好意了，可還未等她把拒絕的話發出去，顧羽弘就撤回了這兩條消息。
【咖啡or奶茶？】
窺見他的小心思，唐葵不由覺得好笑，緩緩打字【咖啡。】
【OK，我在點外賣，給你一起帶一杯。】
【我已經到東區了，馬上到教室。】
唐葵收拾好自己的東西，起身去了沒什麽人的最後一排。
在這裏他們說話就不會打擾到別人了，雖然她也不知道顧羽弘會待多久。
還沒等到五分鐘，顧羽弘就走進了教室，手上還提了一個袋子，他的目光在教室裏搜尋著，唐葵沖他揮了揮手。
男生快步朝她走來，身上還裹著冬日的寒氣，聲音帶著些哆嗦：“外面怎麽這麽冷，回到北半球還不太習慣。”
兩人上次這樣面對面交流還是顧羽弘出國前，唐葵有些機械地將剛剛拿出來的筆又重新放進筆袋裏，回了句有些沒營養的話：“嗯，現在這裏畢竟是冬天，從夏天到冬天確實要適應一下。”
顧羽弘把手提袋拎到唐葵面前的桌子上，笑道：“拆開看看吧，我人肉背回來的。”
包裝精致的盒子裏是九瓶五十毫升的香水，看上去是同一個牌子的同一個系列。
顧羽弘說道：“這是當地的一個本土小眾品牌，氣味和留香時間都挺不錯的，只不過品牌比較新，沒開連鎖店，在網上買不到，目前代購也很少有賣這個牌子的。”
唐葵咋舌，過了一會兒才感嘆道：“怎麽買了這麽多？”
顧羽弘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，說道：“不知道你喜歡哪種味道，所以這個系列都買了。”
在唐葵小時候的記憶裏，陳茹婭有很多香水，擺出來一排漂亮又精致的瓶子，她也當過偷噴母親香水的小女孩。
只不過唐家變故之後，陳茹婭的梳妝臺上再也沒有這些了。
見她的表情有些不對勁，顧羽弘的聲音也緊張起來：“是不喜歡香水嗎？”
唐葵的思緒被拉了回來，連忙解釋道：“怎麽會？我剛才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。”
她頓了頓，補充了一句，語氣和眼神都很誠懇：“你送的東西我都喜歡的。”
“那試一試？”顧羽弘說道，“其實我也沒聞過這個牌子的女香，但我用過這個牌子的男香，估計女香也不賴。”
唐葵點了點頭，顧羽弘幫她挑了一瓶，很自然地拉過了她手腕，他的指尖微涼，將她的大衣和毛衣輕輕往上推了推。
他摁了一下噴頭，無數細小的液珠在空氣中散開，香氣附著在唐葵的手腕。
顧羽弘低頭聞了聞，鼻尖不小心輕輕地在唐葵手腕上碰了一下。
她放在身側的左手指尖蜷了一下，臉頰有些發熱。
“這款是茶香。”放開唐葵的手，笑容在顧羽弘的臉上綻開，“確實挺不錯的，不是那種爛大街的香水味，聞聞看喜不喜歡。”
唐葵擡起手腕，深吸了一口氣，雅淡的茶香和輕柔的木質香結合在一起，香味幽遠清澈。
她點評道：“非常清新好聞的味道，讓人想到了雨天的茶園，雨珠還掛在碧綠的茶葉上，會讓人覺得平靜。”
顧羽弘笑著開玩笑道：“等以後他們品牌入駐中國市場的時候，可以讓你去寫推廣文案了。”
擱在桌上的手機亮了起來，顧羽弘的手機開了靜音，但亮起的屏幕還是吸引了唐葵的註意力，她瞥見了一串沒有備註的號碼。
“應該是外賣到了。”顧羽弘拿起手機站了起來，“我去門口拿一下。”
校門口有門禁，外賣進不了東區的大門，不過好在這棟樓是離門口最近的教學樓。
唐葵將香水收起來，低頭翻書，鼻尖縈繞著淡淡的香氣。
教室後門被人推開，發出吱呀的聲響，估摸著顧羽弘該回來了，唐葵轉頭望去。
站在門口的人是董思苓，沒想到能在這裏看到她，唐葵不由一楞。
董思苓手上拿著一沓文件，視線在教室裏掃過，尋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目標，她皺眉喊道：“顧羽弘？”
她的聲音不大，但在安靜的環境裏卻很明顯，教室有不少人扭頭向她望去。
沒找到人，董思苓的眉眼中染上一絲不耐，她拿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，顯然對方並沒有接通。
見她手上拿著的文件，唐葵不知道她有什麽事，糾結了一番後還是朝董思苓走過去，禮貌地說道：“學姐，你找顧羽弘嗎？他剛才出去了，應該馬上就會回來。”
董思苓楞了幾秒，視線下意識在她身上掃了一下，她略帶打量的目光讓唐葵有些局促。
不知想到了什麽，她的臉上換上笑意，對唐葵說道：“既然這樣的話我就不等他啦，你待會兒把這個轉交給他。”
說完，她便將手上拿著的東西遞來，唐葵的指尖還沒觸碰到文件，就被人抽走了。
“不用轉交了，直接給我吧。”
唐葵扭頭就看見了顧羽弘，他也是剛剛才回來，由於教室的位置在拐角，她們沒往教學樓外側的走廊看去，自然也就沒看到他。
見顧羽弘回來了，董思苓抱怨道：“不是說好了我來送文件嗎？打你電話一直不接。”
男生的臉上沒什麽表情，惜字如金道：“去拿外賣了，手機靜音。”
董思苓挑了挑眉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，逗他道：“我就說大忙人怎麽跑到這裏來，原來是……”
顧羽弘面色不虞，還沒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，催促道：“你趕緊過去吧，他們都在等你，我晚點再過去。”
董思苓沒有理會他，反倒是對唐葵眨了眨眼，笑道：“他趕我走了，小美女再見。”
還不等唐葵道別，說完她便轉身離開，身影瀟灑。
顧羽弘拎著咖啡回到了座位上，唐葵跟在他的身後。
“她喜歡開玩笑，沒惹你不快吧？”
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董思苓，只不過他說話的立場……究竟是怕她不快，還是在為董思苓解釋？
熱美式的苦味仿佛浸入在血液中，流向四肢百骸，唐葵握著筆指尖微微用力，說道：“沒說兩句你就回來了。”
顧羽弘點了點頭，開始翻看文件，不再言語。
想說的話梗在心裏始終是難受的，唐葵輕咬了一下舌尖，快速說道：“其實我中午在食堂看到你們了，我室友還去和學姐打招呼了。”
“我就說中午來和她打招呼的那個女生怎麽這麽眼熟呢，”顧羽弘突然想到，“她是不是昨天下午坐你旁邊看球賽？原來是你的室友。”
沒想到顧羽弘還記得陳寂，她微微點了點頭。
“你既然看到了我，怎麽沒和她一起……”顧羽弘微微趴在桌上，扭頭看著唐葵的眼睛，眼中染上笑意，“小葵你該不會在介意吧？”
很久沒有聽顧羽弘這麽叫她了。
感覺自己在他的目光下無所遁形，唐葵慌亂地挪開了視線，快速眨了眨眼睛，仿佛這樣就能隱去她被人看透之後的無措。
“沒……我有什麽好介意的？”
盡管她這麽說，顧羽弘還是解釋道：“我看你今天一上午滿課，下午兩點又要趕到東區上課，怕耽誤你中午休息，所以才沒有找你。”
“我在準備機器人大賽，和董思苓在一個組裏，中午碰到就聊了兩句。”
顧羽弘雖在經管系，至少是個理科生，數學和物理競賽也都拿過獎項的，文學院的學生參加機器人大賽，唐葵還是頭一回聽說，不過自己本來就沒有立場要他的解釋，她著急忙慌地引開話題：“你參加了機器人大賽？”
顧羽弘順著唐葵的話 “領隊的是和我一起出去交流的學長，他向我發出的邀請，我也挺想去玩一下的。”
唐葵由衷地說道：“那希望你們取得好的成績。”
*
期末考試結束之後不久就是新年，這是陳茹婭再婚之後的第一個春節。
唐家出事之後，唐葵被陳家視為“小拖油瓶”，遭受了很多惡語相向，自從那時候起，陳茹婭就很少和家裏來往了。
任威家裏又只剩他和任秀玉兩人，老家的房子早就賣掉供他讀書，所以他們今年春節就自然而然就待在了A市。
年三十晚上，電視上放著春晚，陳茹婭和任威靠在沙發上說著話。
往年家裏只有唐葵和陳茹婭兩個人，唐葵又將大部分的時間花在了學習上，年節的時候家裏也是冷冷清清的，很多年沒這麽熱鬧了。
窗外煙花爆竹聲不斷，唐葵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刷著手機。
“我們初幾去你姐姐家拜年？”陳茹婭詢問丈夫，“初二還是初三？”
聽到這裏，唐葵的耳朵也豎了起來，她雖沒見任秀玉幾次，但也能察覺到繼父這個姐姐對陳茹婭和她沒有什麽好臉色。
發個拜年短信還好，但是一想到要去面對面給她拜年，唐葵就渾身難受。
“她讓我們不用折騰了，她初五過來，我們一起吃個飯就好。”
陳茹婭直起身子，有些緊張地問道：“這會不會不合禮數？”
“這有什麽，”任威安撫地捏了捏妻子的手指，“前幾年也是這樣的，聚在一起吃頓飯就好，一家人不說兩家話。”
唐葵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，想著初五的時候一定要找個什麽借口溜出去。
她點進微信，朋友圈兩天沒看，一點進去就是很多條新動態，放假的時候大家精力都格外充沛。
唐葵一邊翻一邊給大家點讚。
翻到顧羽弘的動態時，她的指尖一頓。
陽光、沙灘和海邊，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國外度假。
點進自己的頭像是空白一片，看到自己空蕩蕩的朋友圈，唐葵決定也應個景兒，跑到陽臺上抓拍了幾張煙花綻放的照片，配了幾段祝福語，就簡單發出去了。
很快就有紅色的小數字出現，在點讚人那欄看到顧羽弘的名字時，唐葵的心中漾起一陣甜意。
不斷有朋友在她的動態下評論，她一一回覆他們的消息。
陳寂：【小葵的第一條朋友圈，哢嚓哢嚓合影！】
顧羽弘：【在A市過年？】
唐葵嘴角上揚，回了他一個【嗯嗯。】
“小葵！”
陳茹婭在客廳喊她，唐葵連忙收起手機匆匆跑了出去。
“一個人跑到陽臺做什麽？燈也不開，黑漆漆的。”陳茹婭把手上的橘子分了一半給她，“你任叔叔剛剛剝的，嘗嘗看甜不甜？”
唐葵試了一瓣，豎起了大拇指，稱讚道：“很甜。”
聽了她的話，陳茹婭放心地放了一大半到嘴裏，不到三秒就皺著眉頭吐了出來，抱怨道：“明明這麽酸，小葵你怎麽回事？”
見唐葵翹起的嘴角，陳茹婭伸手捏了捏女兒的臉蛋，問道：“到底什麽事情這麽開心啊？這麽酸的橘子都能嘗出甜味。”
唐葵沒說話，只是笑著躲開她的手。
還有不到半個小時就是新年倒計時了，不少人都提前發來了拜年短信，唐葵也編輯了一條發給了顧羽弘。
但他一直沒有回消息，直到十一點五十八分，手機屏幕上彈出了他的語音通話請求。
唐葵心跳飛快，和長輩們說了聲要打電話拜年，就跑房間去了，還不忘關上門。
唐葵燈都沒開，坐到床沿接通了顧羽弘的電話。
顧羽弘的聲音中沁著笑意：“小葵，在做什麽？”
“陪長輩看春晚。”唐葵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，她的視線從桌上的書立滑到電腦上，輕聲問道，“你今年不在A市過年嗎？”
顧羽弘報了個地名，是南邊的一個小島，就算在寒冬也依舊溫暖。
“我爸媽嫌A市的冬天太冷了，所以今年就在這裏過年。”
唐葵點了點頭，意識到對方看不見才對著手機應了一聲：“確實挺冷的，這幾天都是大雪。”
“小葵，開始倒計時了。”
隔著房間門，唐葵也能清晰地聽見電視機裏傳來倒計時的聲音。
“5——”
“4——”
“3——”
“2——”
“1——”
顧羽弘的聲音和窗外的煙火一起綻放在唐葵的耳旁：“小葵，新年快樂。”
低笑從聽筒處傳來，貼著她的耳朵，酥酥麻麻。“我是新年第一個送上祝福的吧？”
一股暖意湧遍全身，唐葵語調輕快地說道：“新年快樂，你是第一。”
她把腿擱上床，抱著膝蓋問道：“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？”
顧羽弘想了一會兒，說道：“初五或者初六吧，回來的早也約不到人出來玩，大家都忙著拜年。”
唐葵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褲腳，輕聲說道：“你回來之後可以聯系我，我有空。”
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陣爆竹聲，過了一會兒，顧羽弘才說道：“小葵你剛才說什麽？鞭炮聲太響了，沒有聽清。”
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勇氣像是一下子散掉了，唐葵沒辦法再把邀請第二次說出口。
她沈默了一瞬，說道：“沒什麽，你早點休息吧。”
“那就先晚安，開學見。”
掛斷電話之後，唐葵等臉上的熱度消下去之後才從房間走出去，好在兩個長輩都在編輯拜年短信，沒有人註意到她的不自然。
*
年初五的早上，唐葵睡到自然醒，一睜眼就聽到門外傳來夫妻倆的說笑聲。
她昨晚明明睡得很早，誰想今天一睜眼就九點多了，放假這段時間在家裏躺得骨頭都懶了。
沒聽到任秀玉的聲音，說明自己還沒起遲，唐葵松了一口氣。
她簡單洗漱了一下，踩著毛絨絨的拖鞋走了出去，見她出來，陳茹婭催促道：“趕緊吃早飯，再不起來都可以直接吃中飯了，你姑姑馬上都要到了。”
哪門子的姑姑啊……唐葵在心裏吐槽，當然這話她不可能在陳茹婭和任威面前說出口。
她拿上包就往門外沖，一邊穿鞋一邊說道：“我約了同學一起討論寒假社會實踐作業，現在快遲到了，今天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，你們不要等我吃飯，我晚點發消息給任姑姑拜年。”
“媽，任叔叔，拜拜。”
不等他們回答，唐葵就關上了門，顧不上禮數了，一想到要和任秀玉待在同一間屋子裏她就壓抑。
陳茹婭把門打開，無奈地提醒她道：“雪還沒化完，路上滑，你慢點。”
唐葵漫無目的地走著，為了避免遇到任秀玉，她特意倒了兩班地鐵去了市中心的公園，在一旁的小賣部買了個面包隨便對付一下早飯和午飯。
今天天氣陰沈，草坪上的積雪還是很厚，公園裏一堆鴿子在地上啄化雪的鹽。
唐葵蹲在地上，將手裏的面包撕成小小一塊，餵給它們，嘴裏還在絮絮叨叨：“這幾天是我們人類的春節，沒空管你們這些小家夥，餓壞了也不能吃地上的鹽啊……”
“唐葵！”
聽到有人喊，唐葵詫異地扭頭，看到顧羽弘正向她跑過來。
他腿長，跨兩步就走到了她身邊，撐著膝蓋，彎腰低頭看她。
“你怎麽在這裏？”
“你怎麽這個點在這邊？”
兩人同時開口，問完之後唐葵才想起來顧羽弘家裏就在這附近。
唐葵有些不好意思地說：“我出來躲親戚的。”
顧羽弘笑道：“一樣，親戚家的那群小屁孩太會鬧騰了，我吃完飯就找借口出來了，你吃過了嗎？”
唐葵看了眼手上還剩下的一小塊面包，點了點頭，有些心虛地轉移話題：“餵鴿子嗎？”
她把手上的面包掰了一半給顧羽弘。
他們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，沒過一會兒就有一個小男孩跑了過來。
“哥哥姐姐，你們能和我們一起打雪仗嗎？”
小男孩看上去不過十歲的樣子，唐葵擡頭，發現不遠處還有兩個和他一般大的孩子，他應該是作為“代表”過來談話的。
“你邀請我們一起打雪仗嗎？”顧羽弘的語氣中透著新奇，笑瞇瞇地說，“被別人看到會說我們欺負小孩子的。”
既然沒說不行就還有轉圜的餘地，小朋友也懂得這個道理，他伸出兩根胖乎乎的手指，說道：“就差你們兩個人呢，你們兩個對我們三個，你們在身高和年齡上占優勢，我們在數量上占優勢，這樣不就扯平了嗎？”
說得還挺像那麽回事兒。
小男孩又轉頭對唐葵撒嬌：“漂亮姐姐，好不好嘛？你餵完鴿子就帶著你的男朋友和我們一起玩唄。”
唐葵笑著摸了摸他的頭，糾正道：“我和這個哥哥是同學。”
“嘖，小小年紀還知道男女朋友了？”
小男孩看了眼顧羽弘，語氣還挺驕傲的：“原來哥哥沒有女朋友嗎？我有哦。”
“小屁孩，不是要來打雪仗嗎？來啊。”
顧羽弘被一個小孩子激起了勝負欲，站起身來，對著小男孩勾了勾食指。
話雖這麽說，但他們還是有作為成年人的自覺，不可能對幾個小朋友動真格，基本上就是被對面壓著打。
在為唐葵第十次擋下對面的雪球之後，顧羽弘建議道：“打不過就跑吧，不丟人。”
還不等唐葵反應過來，顧羽弘就拉起唐葵的手腕，朝公園的另一邊跑去。
被他們落在身後的小屁孩們發出嚎叫。
天空中又下起了小雪，唐葵扭頭，就看見有晶瑩的雪花落在顧羽弘又長又翹的睫毛上。
他們踩在松軟的雪地上，留下了深深淺淺的痕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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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到期末周，圖書館人很多, 開了暖氣之後稍微有些悶熱。
有這種感受的顯然不止唐葵一人，她到教室的時候除了最後幾排，座位幾乎已經滿了。
教室沒有圖書館的那麽多規矩，絕大部分人在自習, 也有人在低聲交談。
不過大家都很自覺，討論題目的人一般會坐在教室的後排, 盡量不打擾到前排自習的同學。
唐葵找好座位坐下, 冬日午後的三四點鐘是最容易困乏的時候, 再加之昨晚熬夜覆習，她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。
進入大學之後的第一場期末考試，壓力可想而知。
今天下午的課在東區，離主校區的咖啡店有近二十分鐘的步行路程, 唐葵打消了去買杯咖啡的念頭，拿出手機打算點個外賣。
這時, 顧羽弘的消息才姍姍來遲, 他問她下課之後去了哪裏，唐葵將教室號發給他，以便他尋來。
唐葵正準備下單, 數量那個小框裏顯示的數字是“2”，又有新的消息蹦出來。
【這個點是不是困了，要不要喝咖啡？】
【你不要到一樓的自助售賣機買，冬天喝點熱的。】
唐葵之前本來不愛喝咖啡, 現在用咖啡提神的習慣也是高二時在他的影響下養成的。
關系不錯的那段時間裏，他們買咖啡的時候經常會順手幫對方帶一杯, 有好幾次遇到兩人都買了兩杯的情況，從那時候開始，他們就一人一天輪著來。
她的心中有些酸軟，但一想到中午的事情，就不太想接受他的好意了，可還未等她把拒絕的話發出去，顧羽弘就撤回了這兩條消息。
【咖啡or奶茶？】
窺見他的小心思，唐葵不由覺得好笑，緩緩打字【咖啡。】
【OK，我在點外賣，給你一起帶一杯。】
【我已經到東區了，馬上到教室。】
唐葵收拾好自己的東西，起身去了沒什麽人的最後一排。
在這裏他們說話就不會打擾到別人了，雖然她也不知道顧羽弘會待多久。
還沒等到五分鐘，顧羽弘就走進了教室，手上還提了一個袋子，他的目光在教室裏搜尋著，唐葵沖他揮了揮手。
男生快步朝她走來，身上還裹著冬日的寒氣，聲音帶著些哆嗦：“外面怎麽這麽冷，回到北半球還不太習慣。”
兩人上次這樣面對面交流還是顧羽弘出國前，唐葵有些機械地將剛剛拿出來的筆又重新放進筆袋裏，回了句有些沒營養的話：“嗯，現在這裏畢竟是冬天，從夏天到冬天確實要適應一下。”
顧羽弘把手提袋拎到唐葵面前的桌子上，笑道：“拆開看看吧，我人肉背回來的。”
包裝精致的盒子裏是九瓶五十毫升的香水，看上去是同一個牌子的同一個系列。
顧羽弘說道：“這是當地的一個本土小眾品牌，氣味和留香時間都挺不錯的，只不過品牌比較新，沒開連鎖店，在網上買不到，目前代購也很少有賣這個牌子的。”
唐葵咋舌，過了一會兒才感嘆道：“怎麽買了這麽多？”
顧羽弘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，說道：“不知道你喜歡哪種味道，所以這個系列都買了。”
在唐葵小時候的記憶裏，陳茹婭有很多香水，擺出來一排漂亮又精致的瓶子，她也當過偷噴母親香水的小女孩。
只不過唐家變故之後，陳茹婭的梳妝臺上再也沒有這些了。
見她的表情有些不對勁，顧羽弘的聲音也緊張起來：“是不喜歡香水嗎？”
唐葵的思緒被拉了回來，連忙解釋道：“怎麽會？我剛才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。”
她頓了頓，補充了一句，語氣和眼神都很誠懇：“你送的東西我都喜歡的。”
“那試一試？”顧羽弘說道，“其實我也沒聞過這個牌子的女香，但我用過這個牌子的男香，估計女香也不賴。”
唐葵點了點頭，顧羽弘幫她挑了一瓶，很自然地拉過了她手腕，他的指尖微涼，將她的大衣和毛衣輕輕往上推了推。
他摁了一下噴頭，無數細小的液珠在空氣中散開，香氣附著在唐葵的手腕。
顧羽弘低頭聞了聞，鼻尖不小心輕輕地在唐葵手腕上碰了一下。
她放在身側的左手指尖蜷了一下，臉頰有些發熱。
“這款是茶香。”放開唐葵的手，笑容在顧羽弘的臉上綻開，“確實挺不錯的，不是那種爛大街的香水味，聞聞看喜不喜歡。”
唐葵擡起手腕，深吸了一口氣，雅淡的茶香和輕柔的木質香結合在一起，香味幽遠清澈。
她點評道：“非常清新好聞的味道，讓人想到了雨天的茶園，雨珠還掛在碧綠的茶葉上，會讓人覺得平靜。”
顧羽弘笑著開玩笑道：“等以後他們品牌入駐中國市場的時候，可以讓你去寫推廣文案了。”
擱在桌上的手機亮了起來，顧羽弘的手機開了靜音，但亮起的屏幕還是吸引了唐葵的註意力，她瞥見了一串沒有備註的號碼。
“應該是外賣到了。”顧羽弘拿起手機站了起來，“我去門口拿一下。”
校門口有門禁，外賣進不了東區的大門，不過好在這棟樓是離門口最近的教學樓。
唐葵將香水收起來，低頭翻書，鼻尖縈繞著淡淡的香氣。
教室後門被人推開，發出吱呀的聲響，估摸著顧羽弘該回來了，唐葵轉頭望去。
站在門口的人是董思苓，沒想到能在這裏看到她，唐葵不由一楞。
董思苓手上拿著一沓文件，視線在教室裏掃過，尋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目標，她皺眉喊道：“顧羽弘？”
她的聲音不大，但在安靜的環境裏卻很明顯，教室有不少人扭頭向她望去。
沒找到人，董思苓的眉眼中染上一絲不耐，她拿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，顯然對方並沒有接通。
見她手上拿著的文件，唐葵不知道她有什麽事，糾結了一番後還是朝董思苓走過去，禮貌地說道：“學姐，你找顧羽弘嗎？他剛才出去了，應該馬上就會回來。”
董思苓楞了幾秒，視線下意識在她身上掃了一下，她略帶打量的目光讓唐葵有些局促。
不知想到了什麽，她的臉上換上笑意，對唐葵說道：“既然這樣的話我就不等他啦，你待會兒把這個轉交給他。”
說完，她便將手上拿著的東西遞來，唐葵的指尖還沒觸碰到文件，就被人抽走了。
“不用轉交了，直接給我吧。”
唐葵扭頭就看見了顧羽弘，他也是剛剛才回來，由於教室的位置在拐角，她們沒往教學樓外側的走廊看去，自然也就沒看到他。
見顧羽弘回來了，董思苓抱怨道：“不是說好了我來送文件嗎？打你電話一直不接。”
男生的臉上沒什麽表情，惜字如金道：“去拿外賣了，手機靜音。”
董思苓挑了挑眉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，逗他道：“我就說大忙人怎麽跑到這裏來，原來是……”
顧羽弘面色不虞，還沒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，催促道：“你趕緊過去吧，他們都在等你，我晚點再過去。”
董思苓沒有理會他，反倒是對唐葵眨了眨眼，笑道：“他趕我走了，小美女再見。”
還不等唐葵道別，說完她便轉身離開，身影瀟灑。
顧羽弘拎著咖啡回到了座位上，唐葵跟在他的身後。
“她喜歡開玩笑，沒惹你不快吧？”
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董思苓，只不過他說話的立場……究竟是怕她不快，還是在為董思苓解釋？
熱美式的苦味仿佛浸入在血液中，流向四肢百骸，唐葵握著筆指尖微微用力，說道：“沒說兩句你就回來了。”
顧羽弘點了點頭，開始翻看文件，不再言語。
想說的話梗在心裏始終是難受的，唐葵輕咬了一下舌尖，快速說道：“其實我中午在食堂看到你們了，我室友還去和學姐打招呼了。”
“我就說中午來和她打招呼的那個女生怎麽這麽眼熟呢，”顧羽弘突然想到，“她是不是昨天下午坐你旁邊看球賽？原來是你的室友。”
沒想到顧羽弘還記得陳寂，她微微點了點頭。
“你既然看到了我，怎麽沒和她一起……”顧羽弘微微趴在桌上，扭頭看著唐葵的眼睛，眼中染上笑意，“小葵你該不會在介意吧？”
很久沒有聽顧羽弘這麽叫她了。
感覺自己在他的目光下無所遁形，唐葵慌亂地挪開了視線，快速眨了眨眼睛，仿佛這樣就能隱去她被人看透之後的無措。
“沒……我有什麽好介意的？”
盡管她這麽說，顧羽弘還是解釋道：“我看你今天一上午滿課，下午兩點又要趕到東區上課，怕耽誤你中午休息，所以才沒有找你。”
“我在準備機器人大賽，和董思苓在一個組裏，中午碰到就聊了兩句。”
顧羽弘雖在經管系，至少是個理科生，數學和物理競賽也都拿過獎項的，文學院的學生參加機器人大賽，唐葵還是頭一回聽說，不過自己本來就沒有立場要他的解釋，她著急忙慌地引開話題：“你參加了機器人大賽？”
顧羽弘順著唐葵的話 “領隊的是和我一起出去交流的學長，他向我發出的邀請，我也挺想去玩一下的。”
唐葵由衷地說道：“那希望你們取得好的成績。”
*
期末考試結束之後不久就是新年，這是陳茹婭再婚之後的第一個春節。
唐家出事之後，唐葵被陳家視為“小拖油瓶”，遭受了很多惡語相向，自從那時候起，陳茹婭就很少和家裏來往了。
任威家裏又只剩他和任秀玉兩人，老家的房子早就賣掉供他讀書，所以他們今年春節就自然而然就待在了A市。
年三十晚上，電視上放著春晚，陳茹婭和任威靠在沙發上說著話。
往年家裏只有唐葵和陳茹婭兩個人，唐葵又將大部分的時間花在了學習上，年節的時候家裏也是冷冷清清的，很多年沒這麽熱鬧了。
窗外煙花爆竹聲不斷，唐葵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刷著手機。
“我們初幾去你姐姐家拜年？”陳茹婭詢問丈夫，“初二還是初三？”
聽到這裏，唐葵的耳朵也豎了起來，她雖沒見任秀玉幾次，但也能察覺到繼父這個姐姐對陳茹婭和她沒有什麽好臉色。
發個拜年短信還好，但是一想到要去面對面給她拜年，唐葵就渾身難受。
“她讓我們不用折騰了，她初五過來，我們一起吃個飯就好。”
陳茹婭直起身子，有些緊張地問道：“這會不會不合禮數？”
“這有什麽，”任威安撫地捏了捏妻子的手指，“前幾年也是這樣的，聚在一起吃頓飯就好，一家人不說兩家話。”
唐葵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，想著初五的時候一定要找個什麽借口溜出去。
她點進微信，朋友圈兩天沒看，一點進去就是很多條新動態，放假的時候大家精力都格外充沛。
唐葵一邊翻一邊給大家點讚。
翻到顧羽弘的動態時，她的指尖一頓。
陽光、沙灘和海邊，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國外度假。
點進自己的頭像是空白一片，看到自己空蕩蕩的朋友圈，唐葵決定也應個景兒，跑到陽臺上抓拍了幾張煙花綻放的照片，配了幾段祝福語，就簡單發出去了。
很快就有紅色的小數字出現，在點讚人那欄看到顧羽弘的名字時，唐葵的心中漾起一陣甜意。
不斷有朋友在她的動態下評論，她一一回覆他們的消息。
陳寂：【小葵的第一條朋友圈，哢嚓哢嚓合影！】
顧羽弘：【在A市過年？】
唐葵嘴角上揚，回了他一個【嗯嗯。】
“小葵！”
陳茹婭在客廳喊她，唐葵連忙收起手機匆匆跑了出去。
“一個人跑到陽臺做什麽？燈也不開，黑漆漆的。”陳茹婭把手上的橘子分了一半給她，“你任叔叔剛剛剝的，嘗嘗看甜不甜？”
唐葵試了一瓣，豎起了大拇指，稱讚道：“很甜。”
聽了她的話，陳茹婭放心地放了一大半到嘴裏，不到三秒就皺著眉頭吐了出來，抱怨道：“明明這麽酸，小葵你怎麽回事？”
見唐葵翹起的嘴角，陳茹婭伸手捏了捏女兒的臉蛋，問道：“到底什麽事情這麽開心啊？這麽酸的橘子都能嘗出甜味。”
唐葵沒說話，只是笑著躲開她的手。
還有不到半個小時就是新年倒計時了，不少人都提前發來了拜年短信，唐葵也編輯了一條發給了顧羽弘。
但他一直沒有回消息，直到十一點五十八分，手機屏幕上彈出了他的語音通話請求。
唐葵心跳飛快，和長輩們說了聲要打電話拜年，就跑房間去了，還不忘關上門。
唐葵燈都沒開，坐到床沿接通了顧羽弘的電話。
顧羽弘的聲音中沁著笑意：“小葵，在做什麽？”
“陪長輩看春晚。”唐葵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，她的視線從桌上的書立滑到電腦上，輕聲問道，“你今年不在A市過年嗎？”
顧羽弘報了個地名，是南邊的一個小島，就算在寒冬也依舊溫暖。
“我爸媽嫌A市的冬天太冷了，所以今年就在這裏過年。”
唐葵點了點頭，意識到對方看不見才對著手機應了一聲：“確實挺冷的，這幾天都是大雪。”
“小葵，開始倒計時了。”
隔著房間門，唐葵也能清晰地聽見電視機裏傳來倒計時的聲音。
“5——”
“4——”
“3——”
“2——”
“1——”
顧羽弘的聲音和窗外的煙火一起綻放在唐葵的耳旁：“小葵，新年快樂。”
低笑從聽筒處傳來，貼著她的耳朵，酥酥麻麻。“我是新年第一個送上祝福的吧？”
一股暖意湧遍全身，唐葵語調輕快地說道：“新年快樂，你是第一。”
她把腿擱上床，抱著膝蓋問道：“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？”
顧羽弘想了一會兒，說道：“初五或者初六吧，回來的早也約不到人出來玩，大家都忙著拜年。”
唐葵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褲腳，輕聲說道：“你回來之後可以聯系我，我有空。”
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陣爆竹聲，過了一會兒，顧羽弘才說道：“小葵你剛才說什麽？鞭炮聲太響了，沒有聽清。”
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勇氣像是一下子散掉了，唐葵沒辦法再把邀請第二次說出口。
她沈默了一瞬，說道：“沒什麽，你早點休息吧。”
“那就先晚安，開學見。”
掛斷電話之後，唐葵等臉上的熱度消下去之後才從房間走出去，好在兩個長輩都在編輯拜年短信，沒有人註意到她的不自然。
*
年初五的早上，唐葵睡到自然醒，一睜眼就聽到門外傳來夫妻倆的說笑聲。
她昨晚明明睡得很早，誰想今天一睜眼就九點多了，放假這段時間在家裏躺得骨頭都懶了。
沒聽到任秀玉的聲音，說明自己還沒起遲，唐葵松了一口氣。
她簡單洗漱了一下，踩著毛絨絨的拖鞋走了出去，見她出來，陳茹婭催促道：“趕緊吃早飯，再不起來都可以直接吃中飯了，你姑姑馬上都要到了。”
哪門子的姑姑啊……唐葵在心裏吐槽，當然這話她不可能在陳茹婭和任威面前說出口。
她拿上包就往門外沖，一邊穿鞋一邊說道：“我約了同學一起討論寒假社會實踐作業，現在快遲到了，今天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，你們不要等我吃飯，我晚點發消息給任姑姑拜年。”
“媽，任叔叔，拜拜。”
不等他們回答，唐葵就關上了門，顧不上禮數了，一想到要和任秀玉待在同一間屋子裏她就壓抑。
陳茹婭把門打開，無奈地提醒她道：“雪還沒化完，路上滑，你慢點。”
唐葵漫無目的地走著，為了避免遇到任秀玉，她特意倒了兩班地鐵去了市中心的公園，在一旁的小賣部買了個面包隨便對付一下早飯和午飯。
今天天氣陰沈，草坪上的積雪還是很厚，公園裏一堆鴿子在地上啄化雪的鹽。
唐葵蹲在地上，將手裏的面包撕成小小一塊，餵給它們，嘴裏還在絮絮叨叨：“這幾天是我們人類的春節，沒空管你們這些小家夥，餓壞了也不能吃地上的鹽啊……”
“唐葵！”
聽到有人喊，唐葵詫異地扭頭，看到顧羽弘正向她跑過來。
他腿長，跨兩步就走到了她身邊，撐著膝蓋，彎腰低頭看她。
“你怎麽在這裏？”
“你怎麽這個點在這邊？”
兩人同時開口，問完之後唐葵才想起來顧羽弘家裏就在這附近。
唐葵有些不好意思地說：“我出來躲親戚的。”
顧羽弘笑道：“一樣，親戚家的那群小屁孩太會鬧騰了，我吃完飯就找借口出來了，你吃過了嗎？”
唐葵看了眼手上還剩下的一小塊面包，點了點頭，有些心虛地轉移話題：“餵鴿子嗎？”
她把手上的面包掰了一半給顧羽弘。
他們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，沒過一會兒就有一個小男孩跑了過來。
“哥哥姐姐，你們能和我們一起打雪仗嗎？”
小男孩看上去不過十歲的樣子，唐葵擡頭，發現不遠處還有兩個和他一般大的孩子，他應該是作為“代表”過來談話的。
“你邀請我們一起打雪仗嗎？”顧羽弘的語氣中透著新奇，笑瞇瞇地說，“被別人看到會說我們欺負小孩子的。”
既然沒說不行就還有轉圜的餘地，小朋友也懂得這個道理，他伸出兩根胖乎乎的手指，說道：“就差你們兩個人呢，你們兩個對我們三個，你們在身高和年齡上占優勢，我們在數量上占優勢，這樣不就扯平了嗎？”
說得還挺像那麽回事兒。
小男孩又轉頭對唐葵撒嬌：“漂亮姐姐，好不好嘛？你餵完鴿子就帶著你的男朋友和我們一起玩唄。”
唐葵笑著摸了摸他的頭，糾正道：“我和這個哥哥是同學。”
“嘖，小小年紀還知道男女朋友了？”
小男孩看了眼顧羽弘，語氣還挺驕傲的：“原來哥哥沒有女朋友嗎？我有哦。”
“小屁孩，不是要來打雪仗嗎？來啊。”
顧羽弘被一個小孩子激起了勝負欲，站起身來，對著小男孩勾了勾食指。
話雖這麽說，但他們還是有作為成年人的自覺，不可能對幾個小朋友動真格，基本上就是被對面壓著打。
在為唐葵第十次擋下對面的雪球之後，顧羽弘建議道：“打不過就跑吧，不丟人。”
還不等唐葵反應過來，顧羽弘就拉起唐葵的手腕，朝公園的另一邊跑去。
被他們落在身後的小屁孩們發出嚎叫。
天空中又下起了小雪，唐葵扭頭，就看見有晶瑩的雪花落在顧羽弘又長又翹的睫毛上。
他們踩在松軟的雪地上，留下了深深淺淺的痕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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